阿暮轉彎,並且穿梭在海岸線的岩石中。這麼做有違他的本能---正常狀況下,他會想盡快趕到內陸去。不幸的是,他必須先調查稍早看到的殘骸來自誰。他強烈懷疑會在某個地方看到他們的真面目。

  他吹了個口哨,科可里便唱著顫音,從附近的樹叢中飛回海邊。離他越遠,阿暮所接受到的防護就會越弱,不過在島上,心智感應掠食者通常不會像深影一樣大隻,或者一樣敏感。對於這些野獸,阿暮跟薩可仍然是隱形的。

  附近沒有屍體的幻象。這表示這一區目前還不會很危險。或者,會殺掉他的東西能把他的屍體給吃了。

  阿暮輕輕踩在潮濕的石頭上,來到一個破碎營地的邊緣。不,不只是營地。阿暮的手指撫過一塊木片,上面刻著字。北方利益貿易公司(Northern Interests Trading Company)。那是一個從他家鄉來的大宗商業勢力。 

  他告誡過它們了。他早就告誡過他們了。不要到帕特佶來。白癡。結果他們就在海灘上紮營!這公司裡面難道沒有人懂得聽話嗎?他在岩石上的抓痕旁停下來,寬度和他的上臂一樣粗,延伸的長度有十個步伐之遠,一路朝向海洋而去。

  深影,他心想。潛伏海中的怪物之一。他的叔叔說自己曾經看過一次。巨大的......會從深淵中暴躍而出的東西。牠曾經屠殺過一打的奎爾(Krell),就在這些溫馴的東西來到岸邊嚼海草的時候。牠們連撤退都來不及就葬身血盆之中了。

  阿暮打了個寒顫,想像這個石地上的駐營,人們熙來攘往,解開箱子,準備打造他們提過的堡壘。不過他們的船呢?那艘號稱可以阻擋深海怪物的鐵殼蒸氣船呢?現在恐怕已經成為章魚和細魚的新家了吧?

  放眼望去,周遭沒有任何生還者---或是屍體。深影一定已經吞掉他們了。阿暮掉頭,回到叢林邊緣,相對安全一點的地方,尋找是否有人經過這個地方。攻擊才發生不久,大概只是幾天前的事。

  他心不在焉的從口袋中拿出一顆種子給薩可,看到一排藻塊一路排進叢林裡。所以的確有生還者。也許有六七個人。他們各自選了不同的方向,匆匆忙忙離開。逃離攻擊。

  倉皇逃進叢林裡,好點子,死得快。這些公司裡的人自以為全副武裝,準備好了。他們錯了。阿暮跟裡面不少人說過了,試著說服他們的「陷阱獵人」放棄這趟旅程。

  簡直有弊無利。他好想怪罪那些俯視者,帶來這些愚蠢的科技進步,但事實是,多年前公司就想在泛席恩開發據點了。阿暮嘆氣。好吧,這些生還者現在應該死得差不多了。他應該放任他們自生自滅才是。

  除了......一個想法。這些是帕特佶的外人。阿暮發了個哆嗦,伴隨著噁心和焦慮。這些人在這裡。那是不對的。這些島是聖地,而陷阱獵人就是祂們的祭司。

  附近的植物沙沙作響。阿暮的手按上彎刀,微微提起它,手伸向口袋中的彈弓。結果,從樹叢中出現的東西根本不是逃難者,甚至不是掠食者。一群小小的,老鼠一樣的小動物爬了出來,在空氣中嗅來嗅去。薩可輕啼。她從來就不喜歡馴鼠(meekers)。

  食物?三隻馴鼠向阿暮傳遞想法。有食物嗎?

  很基本的想法,直直投射進他的腦海裡。雖然他不想被分心,不過他沒想放過這好機會。阿暮拿出幾片肉乾,馴鼠們簇擁上來,對他傳遞感恩的想法。他可以看見牠們嘴巴前端尖銳的獠牙。叔叔告訴過他,馴鼠也能對人造成威脅。僅僅一咬就足以致命。但幾世紀以來,這些小動物已經習慣了陷阱獵人的存在。牠們的心智遠比其他遲鈍一點的動物聰明,甚至可以媲美靈鳥。

  你們還記得嗎?他用想法傳遞訊息給牠們。你們還記得自己的任務嗎?

  其他人,牠們開心的回覆。咬其他人!

  陷阱獵人通常會忽視這些小野獸;阿暮則覺得如果給牠們一點訓練,馴鼠也許能給他的敵人一點出乎意料的驚喜。他在口袋裡探了探,手指撫過一片羽毛。然後,不想錯過機會的阿暮拿出一根長長的,紅綠相間的羽毛。那是求偶羽,趁科可里最近一次換毛的時候拿的。

  他走進叢林裡,馴鼠們興奮的跟著他。他接近牠們的巢穴,把求偶羽塞進一些樹枝裡面,彷彿是天然掉落的。路過的陷阱獵人會看到這些羽毛,以為這附近有靈鳥的巢穴,有新鮮的幼鳥可以偷。然後牠們就會湊上來咬人了。

  咬其他人。阿暮再次下達指令。

  咬其他人!牠們回應。

  他頓了一下,想了想。也許他們看過公司殘骸中逃出來的人?可以給他指個路也說不定。你們有看過其他人嗎?阿暮傳遞想法,最近的?叢林裡?

  咬其他人!牠們還是這麼回應。

  牠們很聰明......但也不是那麼聰明啦。他向這些小動物道別。審思了一段路後,他發現自己進了內陸,撞見,然後跟著一個逃難者的路徑。他選了看起來離他營地近得糟糕的一條路,深入叢林之中。

  儘管有庇蔭,在叢林的樹冠之下還是熱多了。真是讓人愉悅的悶熱啊。科可里經過他身邊,向上飛到另外幾隻靈鳥坐著啼叫的樹枝上。科可里飛到牠們上方,對著牠們熱忱的唱著。在人類之中被養大的靈鳥永遠沒辦法真正融入同類之中。就像在靈鳥中被養大的人一樣。

  阿暮沿著逃難者的路線走,隨時等著踩上甚麼人的屍體。不過他沒有。反而是他自己的屍體偶爾會出現在小路旁。可能是在沼澤中被吃掉一半的,或是被倒下的木頭壓死只剩一對腳的。他從來不覺得僥倖,即使薩可在他的肩上。薩可的幻象是真是假不重要;他需要隨時被提醒,帕特佶對於疏忽的人會有怎樣的待遇。

  他陷入一種屬於陷阱獵人的情緒,熟悉,但可不舒服。警戒,提防,盡量不去碰到會帶著咬人昆蟲的葉子。只在必要的時候用彎刀開山,避免自己的路徑被跟蹤。傾聽,隨時注意他的靈鳥,永遠別讓科可里飛得太遠。

  逃難者沒掉進這座島常見的危險裡面---這傢伙穿越了獵物線,而不是沿著路走。遇上獵食者最容易的方法就是跟獵物混在一塊。這個逃難者不懂得隱藏自己的行蹤,但是他也沒闖進吐火蜥的巢,或是拂過致命草,或是一腳踏進深不見底的泥淖裡面。

  難道他是另一個陷阱獵人?一個訓練還不完備的年輕人?看起來像是公司會做的事。經驗老到的陷阱獵人不會被招募;沒有人會蠢到帶著一票的商人跟經理進入島中。但是一個還沒選擇自己的島的孩子?一個不滿自己只能在娑麗上訓練,直到他的導師認可他的訓練完成的少年呢?阿暮十年前就是這麼感覺的。

  於是公司把自己當成了陷阱獵人。這就是為甚麼他們大膽到自己組成了遠征隊。但是,挑戰帕特佶?他心想,同時跪在一條小溪的河岸。它沒有名字,但他很熟悉這條河。為甚麼他們要來這座島上?

  答案很簡單。他們是商人。最大的,對他們來說,就是最棒的。為甚麼要在比較小的島上浪費時間呢?為甚麼不自己來找父神呢?

  上頭,科可里降落在樹枝上,開始啄水果。逃亡者在這條河邊停下來過。阿暮得到了這少年的時間資訊。從這男孩踩在泥地中的深度,阿暮可以猜測他的體重和身高。十六歲?或是更年輕一點?陷阱獵人十歲開始受訓,但是阿暮不認為公司會雇用這麼未受教的孩子。

  兩個小時前的。阿暮心想,把破碎的樹幹翻開,聞聞裡面的汁液。這男孩的路線一路朝阿暮的營地而去。怎麼會?阿暮從來沒跟任何人說過。說不定這個少年是被來過帕特佶的陷阱獵人訓練的。他們之中可能有人看過他的營地,告訴了這個男孩。

  阿暮皺眉,思考著。在帕特佶的十年來,他遇見其他人的次數屈指可數。每一次,他們都會轉頭走開,不發一語。這種事就是這麼運作的。他們會試著殺掉別人,但是他們不會親自動手。與其弄髒自己的手,最好還是讓帕特佶自個兒把敵人解決掉。至少,叔叔是這麼教他的。

  有時,阿暮會因為這點感到挫敗。帕特佶遲早會逮到他們所有人。為甚麼要幫助父神呢?然而,這就是事情運作的方式,他總是靠這個想法熬過去。無論如何,逃難者直直朝阿暮的營地走去。這年輕人顯然不懂世道是怎麼運作的。又或許他是想尋求協助,但怕被處罰,不敢朝自己老師的營地走去。或者......

  不,最好別蹚渾水。他腦中已經有太多的假想了。反正他會找到他該找到的。他必須專注在叢林跟危險上。阿暮離開河邊,就在此刻,屍體的幻象突然出現在自己背後。

  他往前跳,轉身,聽到一陣微弱的嘶聲。這種特別的聲音是地上小小的裂縫中,空氣跑出來造成的,隨之而來的是湧出的黃色小昆蟲,每一隻都只有針頭大。新的死神蟻(deathant)巢?如果他再站得久一點,打擾到他們的巢穴,牠們就會一舉攻上他的腳。一咬,他就死了。

  阿暮看著一窩的昆蟲在他剛剛站的地方翻騰著。牠們沒找到獵物,於是回到窩裡。有時地面的突起會彰顯出牠們的位置,但今天他甚麼都沒看見。是薩可的幻象救了他。

  這就是帕特佶上的生活。就連最謹慎的陷阱獵人都有可能犯錯---就算沒有,死神還是可能會找上門。帕特佶是霸性的、殘酷的親長,追求著登陸者的血遍灑地表。

  薩可在他的肩膀上輕啼。阿暮磨磨她的脖子以示感謝,但她的聲音聽起來很愧疚。這警訊差點就來遲了。如果沒有她,帕特佶今天就會逮著他。阿暮拋開那些他不該想的惱人想法,繼續他的旅途。

 

  傍晚,他終於抵達自己的營地。他的絆網被切開了,毫無作用。沒什麼好驚訝的;這是刻意做出來的。阿暮爬過另外一個死神蟻窩---這一個已經擁有一個固定的缺口,可以讓裡面的怪物一湧而出,但這個裂痕可以被燃燒的枝條封住。在那之後的,是阿暮培養了很多年的夜風菌(nightwind fungi),這傢伙把這些菌泡在水裡面,以免孢子逃出來。在後面是另外兩道絆網---比較不想被發現侵入的---還是一樣被割斷了。

  幹得好啊,孩子。阿暮心想。他沒有繞過這些陷阱,反而解除了它們,以免他需要朝這個方向快速逃生。然而,該要有人教教他怎樣才不會被發現入侵。當然,這些痕跡可能就是陷阱---要讓阿暮自己變得大意。為此,他格外小心的前進。果然,這裡有少年留下來的腳印,殘斷的樹幹,還有其他的跡象......

  有東西在棚子上移動。阿暮停了下來,瞇眼。一個女人吊在樹枝上,困在水母藤(jellywire vines)的網子中---那會使人麻痺,動彈不得。看來他的陷阱終於奏效了。

  「嗯,哈囉?」 她說道。

  一個女人,阿暮心想,突然覺得自己是個白癡。小腳印,輕盈的步伐......

  「我想要來個清楚的聲明,」 女人說道,「我完全沒有要偷你的鳥或侵入你領地的意思喔。」

  阿暮在昏暗的光線下靠得更近了點。他認得這個女人。是他跟公司開會時,與會的一個專員。「你把我的絆網切掉了。」 阿暮說話,感覺很奇怪,破碎的嗓音好像吃了一把灰塵一樣。這是連續幾週沒說話的結果。

  「呃,對,我弄的。我相信你可以復原它們。」 她遲疑了一下,「抱歉?」

  阿暮退了兩步。女人在網子上慢慢的翻轉,而他注意到有隻靈鳥在外頭流連---就像他的鳥一樣,大概是三個拳頭疊起來高,不過這隻有著綠上覆白的羽毛。一隻浪鳥,不屬於帕特佶的品種。他對牠們了解不多,不過就像科可里,牠們也會蒙蔽掠食者對心靈的搜尋能力。

  落日投出影子,天色轉暗。很快的,他也要準備休息了,因為黑暗會帶出島上最可怕的掠食者們。

  「我保證,」 女人在網子上說道。她的名字是甚麼?他相信自己聽過,但想不起來。似乎是個不太傳統的名字。「我真的不打算偷你的東西。你記得我,對吧?我們在公司大廳見過?」

  他沒回應。

  「拜託,」 她說,「我的腳踝實在不想被吊在樹上,還會滴血招引掠食者來。就算對你而言也許都一樣。」

  「妳不是陷阱獵人。」

  「對,我不是,」 她說道,「你應該注意到我的性別了。」

  「只有一個。唯一的一個女陷阱獵人,英勇雅拉妮(Yaalani the Brave)。我已經聽過她的故事上百次了。你可能會覺得奇怪,幾乎每個社會都會有一個反世俗的女性神話。穿得像個男人,或者帶著老爸的軍隊上戰場,或是在島上設陷阱。我覺得這種故事就是要讓長輩對家裡的女兒說:『你不是雅拉妮。』」

  這女人很會講話。而且很多話。在伊雷津群島上的人們也許會這麼做。她的皮膚是深色的,就像他一樣,而且她有族人的聲音。語調中那種輕微的口音......他越來越常在訪問鄉嶼的人口中聽到這種調子了。那是受過教育的人才會有的口音。

  「可以放我下來嗎?」 她問,聲音微顫著。「我感覺不到自己的手了。它感覺好像......不在了。」

  「妳的名字是甚麼?」 阿暮問道。「我忘了。」 這里剛剛有太多話了。他的耳朵好痛。這個地方應該要是輕柔的。

  「法緹(Vathi)。」

  就是這個。不恰當的名字。毫不參照出生的順序或日子,而是個陸民(mainlanders)用的名字。不過,這在族人中也已經不再罕見了。

  他走上前,抓住附近樹上的繩子,然後把網子降下來。那女人的靈鳥拍拍翅膀飛了下來,煩躁的尖叫著,顧盼著一隻翅膀,很明顯受了傷。法緹跟她的黑邊綠麻裙一起落到地上。她試著站起來,卻跌了回去。從碰到水母藤後,她的皮膚應該已經接受了十五分鐘左右的麻痺。

  她坐在原地甩手,好像要把麻痺感甩掉。「所以,沒有斷腳踝也沒有血?」 她滿懷希望的問。

  「那是長輩拿來唬小孩的故事,」 阿暮說,「我們不會拿那種東西對付入侵者。」

  「噢。」

  「如果妳是另一個陷阱獵人,我會直接殺了妳,而不是留後路給你,讓你有機會改天來找我復仇。」 他走向她的靈鳥,那隻鳥打開嘴巴,鼓起翅膀,裝出威嚇姿勢。薩可在他的肩上叫了叫,但那隻鳥毫不在意。

  果然沒錯,一隻翅膀已經流血了。不過法緹多少知道怎麼照顧自己的鳥,值得欣慰。有些鄉嶼的人根本不瞭解他們的靈鳥需要甚麼,把牠們當成物品,而不是有智慧的生命。

  法緹已經挑出傷口附近的羽毛,包括染血的。她也用紗布處理過傷口了。不過,翅膀看起來狀況不太好。也許有點傷到結構了。他打算把兩隻翅膀都綁起來,防止這小傢伙繼續飛行。

  「噢,米麗思(Mirris),」 法緹說,捧著她的腳。「我試著要幫她。如你所見,我們摔了下來,就在怪物---」

  「把她抬起來,」 阿暮說,看著天空。「跟著,踩我踩的地方。」

  法緹點點頭,沒有抱怨,不過她的麻痺還沒完全退掉。她從藤蔓上取下一個包包,拉直自己的裙子。她上身穿著緊貼的背心,而那個包包突出某種金屬管子。也許是地圖捲?她接著自己的靈鳥,看起來在她的肩膀上很愜意。

  阿暮帶路,她就跟著,而且在他轉過去的時候,她也沒有從背後攻擊的意思。很好。黑暗漸漸覆蓋他們,不過他的營地就在前面了,踩在對的地方就好。科可里在附近漫遊,停在那個女人的另一邊肩膀上,用一種親近人的調子輕啼著。

  阿暮停下來,轉身。那女人的靈鳥移動到她的胸衣上,對著科可里嘶叫。但是科可里---一如往常,毫不在意的---繼續愉悅的叫著。幸好他的能力是隱藏心靈,就連死神蟻都寧願選擇吃樹皮,而不會注意到他的存在。

  「這是...」 法緹說,望向阿暮,「你的?不過也是,你肩膀上的那隻不是靈鳥。」

  薩可坐著,澎起她的羽毛。不,她的種類的確不是靈鳥。阿暮只是繼續帶路。

  「我從來沒看過陷阱獵人會帶著非原生地的鳥類活動。」 法緹從後面說道。

  那不是問題,所以阿暮不打算回答。

  另一個營地---他在島上一共設了三個---就在前面山丘的蜿蜒小徑之後了。在這裡,一群古拉樹在上方交纏出一個房室狀的結構。樹頂是帕特佶上少數可以安全過夜的地方。樹頂是靈鳥的國度,大型的掠食者只會從下方走過。

  阿暮點起燈,提起來,讓橘色的光充斥房屋。「上來。」 他告訴那女人。

  她轉頭看了看逐漸昏暗的叢林。在燈火之下,阿暮看見她的眼白因為失眠而布滿血絲,但她毫不在意的爬上他在樹上建的支柱。她的麻痺應該已經褪掉了。

  「妳怎麼知道的?」 他問。

  法緹頓了頓,來到他設的阱門旁邊。「知道甚麼?」

  「我的營地的位置。誰告訴你的?」

  「我就跟著水聲走啊,」 她朝山澗小泉點點頭,說道,「當我發現陷阱的時候,我就知道自己走的是對的路了。」

  阿暮皺眉。一個人不可能聽得到水聲,溪流的聲音會在幾百碼內消失,隨後才可能在料想不到的地方浮現。一路跟到這裡來......基本上根本不可能。

  所以她是在騙人,還是真的幸運?

  「你想找到我。」 他說道。

  「我想找到某個人,」 她說道,打開阱門,聲音在她爬進建築物時變得稍悶。「我發現,跟著一個陷阱獵人會是我活下去的唯一機會。」 她來到紗窗旁,科可里還在她肩上。「這裡真棒,夠寬敞,尤其對一個在山邊,致命叢林的深處,怪獸環伺的孤島內陸上的小窩來說的話。」

  阿暮跟著爬上,牙齒咬著燈籠。上面的房間大概是四步空間的方陣,在裡面還能站起來,只是也就這麼高而已。「把毯子甩一甩,」 他說道,朝毯子堆點點頭,放下油燈,「然後檢查架子上的所有碗跟杯子。」

  她的眼睛睜大,「我要找甚麼?」

  「死神蟻、蠍子、蜘蛛、血抓蛐(Bloodscratches)......」 他聳肩,把薩可輕放在窗邊。「這個空間蓋得很緊密,但這裡可是帕特佶。父親總是喜歡來點驚喜。」

  她猶豫的把背包放在一旁,開始她的任務,阿暮則爬上梯子檢查屋頂。屋頂上有著一群鳥兒形狀的箱子,裡面有巢窩和孔洞,讓鳥兒可以自由進出,並且按照兩排的順序產卵。除了少數狀況,牠們不會離這裡太遠,現在幾乎可以說是他擁有牠們了。

  科可裡飛到這些窩之一,輕柔唱著小聲的顫音,因為夜幕已經降臨。從別的箱子裡傳來更多啁啾聲。阿暮爬到屋頂上,檢查每隻翅膀或腳爪受傷的鳥兒。這一對一對的靈鳥是他畢生的工作,孵出來的雛鳥會變成他對外出售的資產。他也會對外搜尋幼鳥,但遠不及自己養殖來得有效率。

  「你的名字是六子(Sixth),對吧?」

  法緹的聲音從背後傳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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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點翻譯後的感想

因為阿暮真的是個不太喜歡講話的角色......所以前面真的還蠻無聊的。都在描述 嗯嗯 帕特佶好可怕好危險

不過,我還是會想辦法翻完這篇的。也許目前看來這不是很精彩的故事,可是會對寰宇理解有幫助

有興趣的就等待每週末的更新吧,我只有晚上的時間能處理這份作業,不得不說每次翻譯的耗時常比想像中的長啊(嘆

上集:暮光六子(01) (其實下方就會有"同分類上一篇")

下集:暮光六子(03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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