法緹尖叫。

  帕特佶上的很多掠食者聽力很差,但這一樣不太明智。阿暮不在乎。他把皮膚中的尖刺拔出來,暫時忽略流血,然後檢察落繩陷阱上的其他尖刺。

  幸好,沒有被下毒。

  「你的手臂!」 法緹說。

  他悶哼一聲。不會痛。還不會。她開始翻找背包裡的繃帶,僅管痛楚襲來,阿暮仍一聲不哼的接受她的治療。

  「我很抱歉!」 她倉皇的說。「我找到了一枝求偶羽!那表示附近有靈鳥巢穴,所以我想看看那棵樹。我們是不是闖進另一個陷阱獵人的領地了啊?」

  她在工作的同時講了一堆話。蠻合理的。當他變緊張的時候,他會變得更沉默。她看起來相反。

  她用繃帶的技術很好,再次讓他刮目相看。傷口沒有牽涉到任何主要的動脈。雖然接下來用左手可能沒那麼輕鬆,但他會沒事的。這會有點小麻煩就是了。當她處理好的時候,臉上滿是畏縮和罪惡感,他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求偶羽。

  「這個,」 他嚴厲的小聲說,把求偶羽舉到她面前,「就是你大意的象徵。在諸神的群島上,一切都不輕鬆,一切都不簡單。這隻羽毛特別留給不適合留在這裡的其他獵人,留給自以為能不勞而獲的人。你不能當那個人。做任何事前先問問自己,這會不會太簡單了?懂嗎?」

  她臉色發白。然後拿過羽毛。

  「走吧。」

  他轉身繼續前進。他意識到那是給見習生的訓話。給他們犯的第一個錯誤。一個所有陷阱獵人都會經歷的儀式。是甚麼讓他不知不覺給了她這樣的看重?

  她頭低低的跟在後頭,感到羞愧。她不明白自己剛剛得到的殊榮。他們繼續前進,之後大約又過了一個小時。

  直到她說話的時候,不知為何,他幾乎很高興有些字句能突破叢林的聲音。「我很抱歉。」

  「你不用道歉,」 他說。「只要小心一點。」

  「我知道。」 她深吸一口氣,跟在他後面。「而我抱歉。不只是因為你的手臂。而是這座島,還有接下來會發生的事。我覺得這是不可避免的,但是我也希望這不會是偉大傳統的終結。」

  「我......」

  字句。他最討厭在腦海中搜索字句。

  「我......出生的時候不是在暮光下,」 他終於坦承,一邊砍倒一株沼氣藤(Swampvine),在它釋放毒煙的時候屏住呼吸。毒性只會持續一下子。

  「我的母親不是依我出生的時辰命名。我會被叫這個名字是因為我的母親看到了部族的黃昏。太陽很快就會在我們的世代西沉了,她常常這麼告訴我。」 他轉身看著法緹,讓她超越他一點,然後來到一塊小空地。

  奇怪的是,她對著他笑了笑。為甚麼他會想說這些?他走進空地,心裡暗忖著。就連他的叔叔都沒聽過這些話;只有家人才知道他名字的來源。

  他不確定自己幹嘛告訴一個邪惡公司的學者這件事。但是......說出來的感覺很好。

  一隻夜喉從法緹後面的兩棵樹間猛地衝出。

  巨大的怪獸站起來足足跟一棵樹一樣高。牠的身姿壓低,有力的後腿在後方支撐牠全身的重量,長著爪子的前肢則刨抓著地面。牠伸長自己的頸子,剃刀般的致命喙嘴張開。牠看起來有點像鳥---就像狼跟哈巴狗相比一樣。

  他拋出自己的彎刀。本能反應,沒有時間讓他思考,沒有時間恐懼。和門一樣大的裂嘴能在一眨眼內奪走他們的性命。

  他的彎刀從喙旁經過,削過了那怪物的頭側。那招引了牠的注意,讓牠遲疑了一下。阿暮跳向法緹。她在他身後退倒,一屁股坐在她的管子旁邊。他得把她拉起來,這樣---

  爆炸聲震聾了他的耳膜。

  煙霧在她身邊瀰漫,法緹眼睛睜大,丟下提燈,燈油灑了一地。突如其來的巨響嚇著了阿暮,讓他差點撞上她。夜喉踉蹌,倒下,地面隨著牠的倒下悶響了一聲。

  阿暮發現自己坐倒在地上。他爬起來,退離在地上幾呎外抽搐的夜喉。在閃爍的燈光下,牠的粗質表皮看起來就像失去羽毛的鳥。

  牠死了。法緹殺了牠。

  她說了些甚麼。

  法緹殺了一隻夜喉。

  「阿暮!」 她的聲音聽來遙遠。

  他把手伸向額頭,遲鈍的感覺到汗水刺痛傷口。他受傷的手臂開始抽痛,但其他的東西讓他更緊張。他覺得自己應該還在逃命。他不想跟這些東西靠得這麼近。永遠不要。

  她真的殺了牠。

  他轉向她,眼睛睜大。法緹在顫抖,但她掩飾得很好。「所以,那奏效了,」 她說。「我們不確定這一定有效,雖然這些是拿來對付夜喉的沒錯。」

  「那就像大砲,」 阿暮說。「就像你們船上裝的,只是可以手持。」

  「對。」

  他轉過去看著那隻野獸。事實上,牠還沒死,還不全然。牠抽搐著,發出一聲淒涼的尖叫聲,儘管他還在耳鳴,還是嚇到了他。武器的短矛直直射入那動物的胸部。

  夜喉轉為乾吼,擺動著虛弱的腿。

  「我們可以殺掉牠們全部,」 阿暮說。他轉身,跑向法緹,用沒有受傷的右手拉著她。「有了這些武器,我們可以殺了牠們全部。所有夜喉。甚至是深影!」

  「嗯,是啊,有些人討論過這件事。但是,牠們是群島生態系很重要的一部分。把頂級掠食者消滅掉會帶來很糟糕的結果。」

  「很糟糕的結果?」 阿暮的左手撥過頭髮。「牠們會消失。全部!我不在乎你覺得會發生的問題。牠們會全部死掉。」

  法緹嗤之以鼻,撿起地上的提燈,把其他殘焰踩熄。「我以為陷阱獵人都是很貼近自然的。」

  「我們是啊,這就是為甚麼我知道如果牠們消失,對一切都好。」

  「阿暮,你在讓我重新檢討我對你們的浪漫幻想。」 她說道,在垂死的野獸旁周旋。

  阿暮吹了口哨,伸出手臂,科可里拍拍翅膀,從樹間飛下;在混亂與爆炸中,阿暮沒有看見自己的鳥兒飛走。薩可依然死抓著他的肩膀,爪子刺入他的皮膚。他根本沒注意到。科可里停在他的手臂上,道歉的啼叫。

  「那不是你的錯,」 阿暮溫柔的說。「牠們在晚上出沒。就算牠們沒感覺到我們的情緒,也能聞到我們。」 牠們的嗅覺據說強得不可思議。這隻從他們後面的小徑中出現;一定是撞見他們的氣味跟上來的。

  危險。他的叔叔總是說夜喉變得越來越聰明了,牠們知道不能只靠心智獵捕人類。我應該帶著我們多經過幾條小溪的,阿暮心想,磨了磨薩可的脖子。只是沒有時間......

  他的屍體放眼望去都是。掛在石頭旁,吊在樹藤上,癱倒在垂死夜喉的腳爪下......

  那隻野獸再次顫抖,用那噁心的頭發出最後一聲長嘯。不如晚上能聽到的那些一樣大聲,但是讓人心寒刺骨又恐懼。阿暮後退,薩可緊張的叫著。

  其他夜喉的叫聲在夜空中此起彼落,從遠方傳來。那聲音......他已經將其視為死亡之音。

  「我們要走了,」 他說,從地上爬起來,拉著法緹遠離死去的野獸,牠的頭已經趴下,陷入死寂。

  「阿暮?」 她沒有拒絕被拉著走。

  另一隻夜喉的聲音又從夜空中傳來。很近嗎?噢,帕特佶啊,拜託,阿暮心想。不要,不要是這次。

  他拉著她跑得更快,手伸向身側的彎刀,卻不見了。他剛剛拋出去了。他只好拿出從死去同事身上的那把,把她帶離空地,回到叢林中,快速的前進。他不能再擔心會碰到死神蟻了。

  因為更大的威脅要來了。

  死亡的召喚再度襲來。

  「牠們是不是更近了?」 法緹問。

  阿暮沒有回答。那是個問題,但他不知道答案。至少他的聽力恢復了。他放開她的手,更快的移動,幾乎是用跑的---用他無論日夜,都不會想在叢林中莽撞的速度前進。

  「阿暮!」 法緹尖叫。「牠們會來嗎?聽到垂死同伴的叫聲?那是牠們會做的事嗎?」

  「我怎麼會知道?我從來不知道牠們會被殺死啊。」 他看到管子,被她背著,在燈光下搖晃。

  那讓他停了下來,雖然他的本能尖叫著,要他這白癡繼續前進。「你的武器,」 他說,「你可以再用一次嗎?」

  「可以,」 她說。「再一次。」

  「再一次?」

  五六聲吼叫傳來。

  「嗯,」 她回答,我只帶了三支短矛跟足夠發射三次的火藥量。我曾經朝深影發射過一隻,沒什麼功用。」

  他沒有繼續回答,忽略受傷的手臂---繃帶需要換了---然後他拖著她繼續前進。叫聲一再傳來。驚悚。一個人要怎麼躲過夜喉?他的靈鳥們緊抓著他,一邊一隻。他跳過深溝和自己的屍體。

  你要怎麼躲過牠們?他心想,回憶著叔叔的訓練。你一開始就不該引起牠們的注意!

  牠們好快。科可里會隱藏他的心智,但如果牠們從同伴屍體的地方一路跟過來...

  水。他停下來,右轉,然後左轉。哪裡可以找到小溪?帕特佶是一座孤島,大部份淡水都來自降雨。最大的湖......唯一的那座......在山頂。沿著東側的山峰,島會升到一定的高度,四面都是峭壁。降水會集中在那裡,在帕特佶之眼(Patji's Eye)。河流是祂的淚水。

  那是拖著法緹很難抵達的地方。他們的路線沿著高度向上環升,朝向島的北方海岸。所以他們很近了......

  後方的叫聲催促著他前進。帕特佶會因為往後發生的事原諒他的。阿暮抓住法緹的手,往東方而去。她沒有抱怨,雖然她一直往後看。

  尖叫聲越發接近了。

  他跑著。他用自己不敢在帕特佶上莽撞的速度跑著,野蠻而不顧後果。他跳過溝槽和長著地衣的倒木。他嚇跑了草叢中的馴鼠和樹枝中的靈鳥。這太蠢了。這太瘋狂了。但這重要嗎?不知怎的,他知道其他的東西不會攻擊他們,帕特佶的諸王正在追獵他們,其他的小玩意兒可不敢搶走牠們的獵物。

  法緹很辛苦的跟著。那些裙子是麻煩,但每次阿暮停下來開路的時候她都能趕上。倉促,瘋狂。他希望她可以趕上來,而她做到了。潛藏在恐懼之下一部份的他對這女人印象深刻。她可以是優秀的陷阱獵人。然而事實是她可能會摧毀所有陷阱獵人。

  他被後方的尖叫嚇住,如此接近。法緹喘氣,阿暮繼續他的工作。快到了。他砍過一片濃密的灌木,繼續前進,汗水從臉龐滴下。搖曳的燈光從後方的法緹那兒傳來。他看見前面的影子,在叢林的樹枝,樹葉,蕨葉和石頭中搖曳。

  這都是你的錯,帕特佶,他用自己意外的憤怒想著。尖叫聲似乎已經來到上方。那是樹叢被突破的聲音嗎?我們是你的祭司,你卻討厭我們!你討厭一切。

  阿暮自叢林中衝出,跳進河岸。這條和跟主大陸的比起來小多了,但也夠了。他帶著法緹跳進河中,在冷水中濺起一陣水花。

  他往上游游去。不然他還能怎麼辦?順流而下會更靠近那些聲音,死亡的召喚。

  暮光之子。他心想,暮光之子。

  水只到他們的小腿,有點冷。他不知道為甚麼,但這是島上最冷的水。他們往上游爬去,水花四處噴濺。他們穿過幾個窄縫,被青苔覆蓋的石壁都比人還高兩倍,深入盆地中。

  一個人類不該抵達的地方。一個他只來過一次的地方。一個沁冷的翡翠池靜躺在那裡,與世隔絕。

  阿暮把法緹拖到一邊,離開河水,進入樹叢中。希望她不會看見。他簇近她,把手指舉到嘴唇前,接著熄滅她手中的提燈燈光。夜喉的視力不好,但希望這樣的昏暗會有幫助。這也是一種方法。

  他們在那裡等著,在小小的湖旁的岸上,希望水能洗去他們的氣味---希望夜喉會被混淆或分心。但是這裡是被石壁包圍的盆地,唯一的出路就是河流。如果夜喉堵住了河流,阿暮跟法緹會被困住。

  尖叫聲傳來。這些怪物已經到河邊了。阿暮在黑暗中等待,眼睛閉得死緊。他向帕特佶祈禱,他鍾愛的神,也是他憎恨的神。

  法緹小聲喘氣。「怎麼......?」

  她看到了。她當然會看到。她是探險家、學習者、發問者。

  為甚麼人們總要問這麼多問題?

  「阿暮!這裡有靈鳥,在樹枝上,幾百隻!」 她用急促,驚嚇的語調說。儘管他們正在想辦法死裡逃生,她卻還是忍不住說話。「你有看過牠們嗎?這裡是哪裡?」 她遲疑了一下。「好多雛鳥。還不能飛的雛鳥......」

  「牠們會來這裡,」 他低語。「所有島上的所有鳥。在牠們年輕的時候,他們都必須造訪這裡。」

  他張開眼睛,仰望。他已經熄滅了提燈,但還是夠亮,能看見牠們棲息在那裡。有些被光和聲音嚇到。他們在夜喉尖叫的時候更加躁動。

  薩可在他的肩膀上啼叫,被嚇壞了。科可里則難得有一次,無語可出。

  「所有島上的所有鳥......」 法緹說,一邊拼湊真相。「牠們都到這個地方來。你確定嗎?」

  「嗯。」 這是陷阱獵人知道的事。你不能捕捉一隻沒造訪過帕特佶的鳥。

  否則牠就沒辦法取得天賦。

  「牠們到這裡來,」 她說,「我們知道牠們會在島嶼間遷徙......為甚麼牠們要來這裡?」

  事到如今還有退路嗎?她會找出答案的。但是,他沒有說話。讓她自己發掘真相吧。

  「牠們在這裡取得天賦,對吧?」 她問。「怎麼做?這是牠們訓練的地方嗎?這是你讓非靈鳥的鳥取得天賦的原因嗎?你把一隻幼鳥帶到這裡,然後.....」 她皺眉,舉起她的燈。「我認得這些樹,你叫它們帕特佶指。」

  這裡長了數十株。島上最密集的生長點。樹下,它們的果實散落一地。很多都被吃過,有些只被啃了一半,被各種鳥咬過。

  法緹看到他的視線飄向水果,皺眉。「水果?」 她問道。

  「蟲。」 他低聲回答。

  她的眼神彷彿閃過一道光。「不是因為鳥。從來都不是......是寄生蟲。牠們的寄生蟲給了牠們天賦!那就是為甚麼群島外的鳥沒辦法得到能力,而為甚麼你的主大陸鳥可以。」

  「對。」

  「這改變了一切,暮光,一切。」

  「對。」

  暮光之子。是在暮光下誕生,或是帶來暮光之人?他幹了甚麼好事?

  河流之下,夜喉的尖叫聲更加靠近。牠們決定往上游搜尋了。牠們很聰明,比島外的人所想的更聰明。法緹抽氣,望向石壁峽谷。

  「這不是很危險嗎?」 她低聲說。「這些樹在開花。夜喉會到這裡來!等等,不對。這裡有很多靈鳥。牠們會隱藏這些花朵的信息,就像牠們對人的心智一樣嗎?」

  「不,」 他說。「這裡所有的心靈都是隱形的,一直都是。沒有靈鳥也一樣。」

  「但是......怎麼會?為甚麼?那些蟲嗎?」

  阿暮不知道,而現在他也不在乎。我在想辦法保護你,帕特佶!阿暮望向帕特佶指。我需要阻止那些人和他們的機器。我知道!為甚麼?為甚麼你要獵殺我?

  也許是因為他知道得很多。太多了。遠比任何人該知道的還多。因為他也問過問題。

  人類。和他們的問題。

  「牠們會沿著河流上來,對吧?」 她問。

  答案很明顯。他沒回答。

  「不,」 她站直的說。「我不會帶著這個知識死掉的,暮光。我不會。這裡一定有出路。」

  「是有沒錯。」 他站起來,深吸一口氣。我終於付出代價了。他把薩可小心捧在手中,放在法緹的肩膀上。科可里也是。

  「你在幹嘛?」 法緹問。

  「我會盡可能往外跑,」 阿暮把科可里交給她。鳥兒不悅的啄他,雖然從來不會用力到濺血。「你最好抓著他。他會試著跟上來。」

  「不,等等。我們可以躲在湖裡,牠們---」

  「牠們會找到我們!」 阿暮說。「湖沒有深到可以藏住我們。」

  「但是你不能---」

  「牠們已經到這裡了,女人!」 他說道,強迫科可里掉進她的手中。「如果要公司的人關掉機器,他們不會聽我的。你很聰明,你可以要他們停下來。你會找到他們。有了科可里,你會的。準備出發吧。」

  她愣愣的看著他,但似乎了解沒有其他方法了。她站著,捧著科可里,阿暮抽出蒼天初子的日誌,還有他自己的,上面列出了他的靈鳥在哪裡,兩本一併塞進她的背包裡。最後,他步步走回河裡。他聽得見順流而下的水聲。最好在牠們抵達之前走到峽谷外面。如果他能夠把牠們引到叢林裡稍微南方一點的地方,法緹就有機會逃走。

  就在他走進水流中的時候,死亡幻象終於消失了。不再有屍體在水中載浮載沉,或是躺在河岸上。薩可終於了解發生甚麼事了。

  她發出最後一聲啼叫。

  他開始奔跑。

  在峽谷口的右邊生長著一棵帕特佶指,開始開花了。

  「等等!」

  當法緹喊他的時候,他不該停下來的。他應該要繼續前進,時間太寶貴。然而,花的預兆---還有她的呼喚---讓他遲疑了。

  那些花......

  一個點子閃過他的腦海,法緹一定也想到了。法緹跑去拿背包,放開科可里,他立刻飛到阿暮的肩上,對他惱怒的叫著。阿暮沒在聽。他把花扯下來---它和一個人的頭一樣大,中間還有特別大的突起。

  在這盆地是隱形的,他們都是。

  「一朵會思考的花,」 法緹說,急促的呼吸著,在背包中翻找著。「一朵可以吸引掠食者的花。」

  阿暮在她準備武器的時候抽出繩子。他把花插在管口的短矛前面。

  夜喉的尖叫聲在峽谷中迴盪。他可以看見牠們的影子,聽到牠們濺水的聲音。

  他在法緹蹲下的時候後退,把武器的後端抵在地上,抓住基部的槓桿。

  爆炸聲再次震去他的聽力。

  盆地邊緣的所有靈鳥在驚駭中啼叫起來,起飛。隨之而來的是一片羽毛和振翅形成的風暴,在混亂中,法緹的短矛帶著花,遠遠射向空中。沿著一條拋物線的軌跡,飛出了峽谷。

  阿暮抓住她的肩膀和背,沿著河慢慢的走,回到湖中。他們落入淺淺的水體中,科可里在他的肩上,薩可則倚著法緹。他們讓提燈繼續燒著,給瞬間空蕩的盆地一點靜謐的燈光。

  小湖不深。不過兩三呎,就算蹲下來都沒辦法完全遮住他們。

  夜喉在峽谷中停下來。他的燈光照出牠們的輪廓,和茅房一樣大,翻轉並監視著天空。牠們很聰明,但跟馴鼠一樣,比不上人。

  帕特佶啊,阿暮心想。帕特佶,我懇求祢......

  夜喉們最後終於退回峽谷,跟隨著開花植物投射出來的心靈信號而去。阿暮看著自己的屍體在附近的水中飄浮,身影變得越來越透明。

  最後完全消失。

  阿暮數到一百後,從水中爬出。法緹的裙子和她一身濕,她不發一語的拿起提燈。功能耗盡的武器則被留在那兒。

  夜喉的叫聲在阿暮出谷的時候變得越來越遙遠,他們往北,然後下坡。他一直在等那些尖叫回過來追獵他們。

  但沒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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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暮光六子>終於要進入最後一個階段啦~(開心)

謝謝你們(較少數讀者)的支持,可能是因為一開頭很悶,所以不少人一開始就看不下去了XD,特別感謝你們對這篇連載的支持!

也可以思考一下為甚麼盆地裡面為甚麼會偵測不到心靈喔~

還有,"阿暮"跟"暮光"的原文都是Dusk,至於法緹會叫他哪個名字,我是按照情境做調整的。所以上面有時她會叫"暮光",有時叫"阿暮"。不是粗心。

 

明天早上還有一篇更新,揭示寰宇圈最病的一個區域,有興趣就看看吧w

在下方留個言吧!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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